你是我这条咸鱼的梦想

【TSN/EM】他为什么离开你(三)

应風揚太太之请,我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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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钟,Eduardo以为Mark会在协议达成后直接离开。

整个过程他一直没有和Eduardo说过哪怕一个字,除了否定自己出轨那句。团队和团队已经交接完,Sy贴着Mark的耳朵低声说了什么,钴蓝色的无机质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Eduardo。这让人不舒服,他在观察自己,Eduardo想,但更多的是Eduardo在观察他。

他们为什么会相爱又为什么会分开,Eduardo此刻贫瘠的大脑里想象不出中间经历的曲折,他只能仔细地阅读着Mark一片空白的脸。这真不公平,因为Mark显然知道全部的细节,甚至包括他们曾在床上缠绵的部分——Eduardo突然开始紧张了。

万一Mark正恨着我呢?万一我选错了呢?

其他的人陆续退出会议室,Marylin、那个年轻的女律师在走之前欲言又止,她看着Mark又看着Eduardo,但是Mark只是冰冷地回瞪了她。

最终她轻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因为最后一个人的离开,气氛变得有些冰冷又有些尴尬,Eduardo觉得自己也该走了,但是没有人来推他。

“你想换成遥控轮椅吗?”他的丈夫突然发话了。

“不。”Eduardo的手肘抵着自己坐骑的扶手,他打定主意如果有必要就立刻起身,“我能自己走,谢谢。”

得到他的回复后,Mark咬了下嘴唇,就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这导致了刚才很长一段时间里围绕在他身上的惊悚寒意突然褪去,“我叫Mark,Mark Zuckerberg,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他的声音中包含着一种不确定,不再是那个杀伐果决的科技新贵,而像一个普通的大学新生,在问自己的室友要不要去酒吧碰碰运气。

恰是他语气中那种小小的困惑让Eduardo放松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我知道。”

“但我仍然有义务告诉你,”Mark耸了耸肩,他真的很喜欢这么做,“比如说我的名字,还有你喜欢天气预报。”

这倒是个新消息,Eduardo眨眨眼睛,“谢谢你告诉我。”

“所以,”他往前坐了一点,“你真的失忆了?”

“我很抱歉这不是玩笑?”Eduardo回答。

“不。”Eduardo发誓自己看到Mark用光秃秃的指甲扣了几下桌面,“只是确定下。”

这段对话真的很诡异,Eduardo完全搞不清楚Mark想要做什么。

然后在他以为他们准备进一步介绍彼此的时候,Mark从座位里站了起来,走向门边,“我答应了照顾你。但是我得先回Facebook去,后天有个更新、很重要的更新,所有人三四天没睡了,我还有很多工作。”

“你睡过吗?”Eduardo的脖子跟着Mark的移动轨迹转了四十五度,这肯定很可笑,因为他还戴着固定器,只能用斜着眼看Mark。

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了,但是听到他提问的Mark皱起了眉,好像感觉很不好。

“我刚睡了一小时,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在Eduardo的余光里搓了搓手,根本没有发现这个角度给Eduardo带来的不适,“等你完全恢复了,我是说外伤恢复,不是说等你恢复记忆——我会来接你。”

“回家?”Eduardo问。

“回我的房子。”Mark点头,“在这之前你可以打给我,如果你想。”

但是我没有你的号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打电话。没等Eduardo说出来,他就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Eduardo都没见到Mark。

他还以为自己会多了一个亲人、恋人或者仇人,可每天围绕在旁边的就只有医生和护士。

他渐渐变得行动自如,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同时做了非常多的检查。

“大象。”

“兔子,等等,也许是鸭子?”

“数字二。”

他像个小朋友看了很多图片,他认得出图像,好消息是他也认识数字,单个的字母也没有问题,但是当字母组成单词,它们在Eduardo眼中就变成了乱码。

他一直一个人待在医院里,护士把他的药瓶换成了不同的颜色,好让他能够区分它们。

Eduardo有台电视,所以他一直开着,等待每一个时段的天气预报。偶尔新闻会播到他和Mark的离婚案,他现在已经知道了Mark的公司叫Facebook,那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社交网站,也知道Mark还在打另一个官司,但他甚至没办法在屏幕下方那堆混乱的符号里找到网站的名字。

有天早上醒来,Eduardo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只翻盖手机,以及一张夹在中间的纸条。

“我可以雇你做我的秘书吗?”Eduardo笑着和敲门送早餐的护工打趣,“我有点阅读方面的问题,当然了,你们都知道。”

这绝对不是抱怨半夜里来看他的Mark,那个人大概是忙忘了Eduardo除了失忆外的另一个麻烦。

但是当他展开纸条,发现Mark还没粗神经到那种地步,他给Eduardo画了一幅画。

简单的却清晰的黑色线条勾出手机按键区,一根斜插进来的大拇指按在“1”键上。

“是语音信箱,”护工立刻猜出了画在表达什么,“Zuckerberg先生让你长按’1’。”

“你太好心了。”Eduardo感谢了他。

护工走掉之后,Eduardo听了语音。

“嗨,我来之前忘了看时钟。”录音里Mark的声音沙哑,好像在生病,“Chris——”这是个Eduardo没听说过的名字,但是从Mark的语气里他确定这是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人,“有人告诉我没有二十四小时播天气预报的电视台,所以我给你买了一套飓风纪录片。但是我已经找了五分钟了,我很确定你的病房里没有DVD。不过我还是把它留给了你,就在电视遥控器下面。另外,我把我的号码设置在了2号键上。”

Eduardo因此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它,形状简洁、深蓝色外壳,正亮着的屏幕对Eduardo而言就是一堆混乱的彩色光点。他能找到按钮“2”,虽然上面另几个字母的捣乱让这有点困难。

连一个两岁的孩子大概都能在这方面做得比他好。

Eduardo叹了口气盖上电话。


脑科学专家终于确诊了Eduardo的病情,那个最后的诊断听上去不妙。

“Saverin先生,我想你无法阅读的原因,可能是由于你的大脑中图像处理和声音处理的区域连接被阻断了。不管是英语还是葡语都是拼音文字,你在拼的环节出了些故障。”

Mark重金聘请了这位主治医师,但他自己没来听报告。

“诊断结果已经邮寄给Zuckerberg先生,他似乎很忙。”医生继续说着,“你的病例很罕见,世界范围内也许不超过五件。从我判断来说,学习象形文字也许可以绕过这个障碍。”

“你在建议我学中文?”

Eduardo每分每秒都在焦虑。

他不是普通的失忆,他不想连自理都有问题。只是在医院的这几天,无法阅读就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多麻烦。他无法看懂指示牌,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带着胸牌的医生与护士,至于电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台毫无用处的废铁,他明明依旧可以分辨世间复杂的色彩,却变得与盲人无异。

他正在整夜整夜的失眠。

“我还能恢复吗?”Eduardo问。

“保持良好的心态。”医生建议,“也许你明天就能恢复,没有案例能表明这将会的永久性的状态,给你的大脑一点时间。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建议就是定期检查,往好的方面想,你能在车祸中保全所有的骨头,上帝在保佑着你。”

那天晚上,Mark来接他出院了。这次Mark总算在正常的探视时间中出现,并且顶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他闻起来还有点糟糕,Eduardo推测自己醒来的第一天出现的那个Mark应该是特地修饰过的版本了。

Eduardo已经收拾完毕,其实他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Mark走进病房时他已经连床单都掸干净了。

之前Mark差人给他送来一套西装,很合身也很舒适,这让Eduardo开始暗暗期待和Mark一起住的日子没有他之前想象得那么可怕。

“更新怎么样?”Eduardo主动打了招呼。

“下次更新在月底,”头发乱成鸡窝的Mark浑浑噩噩地回答,“哦,”然后他才意识到,“你在说上一次。”

“或者是下一次。”Eduardo表示。

“下一次是个小更新,我打算把它交给Dustin,这样我就能陪你熟悉新环境,医生说这很重要……我只会偶尔检查一下。”

“好主意。”Eduardo言不由衷地说,Dustin,这又是个新名字,看上去Mark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得解释Dustin是谁,于是Eduardo也没有问他。

Mark去签了字,他们开始往地下车库走,将近一周的时间里Eduardo去过楼顶的庭院、通过落地窗看过外面的世界,但他还没离开过医院的范围,这听上去很怂,但他确实有些害怕。

他就像一个游戏人物,Eduardo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而且他既没有新手指南也没有攻略。

“你没给我打电话。”电梯下行的时候Mark谈起了一个话题,语气并不是在抱怨,而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猜你很忙。”Eduardo说。

这几天里他尝试着向周围的人打听了Mark。当然不是“嘿你知道Zuckerberg和我有什么矛盾吗?”那种一听就不怀好意的提问,大多数时候他问的是,“你以前知道Mark和我吗?”

让他有些自豪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叫Facebook的网站,一位护士还告诉他自己是Facebook中毒者。

“知道吗,你的名字就挂在Facebook主页上,你是联合创始人。”护士小姐告诉他,“有段时间它被拿下来了,然后我就听说Facebook的创始人之一车祸住进了我们这间医院,接下来它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段对话很接近Eduardo想要知道的部分事实了,但是接下来护士就机智的转移了话题。

“我是很忙。”Mark干巴巴地同意。

“我们的Facebook,它是个什么样的网站?”Eduardo决定打开一个突破口,Mark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这肯定会是一个成功的话题。他不能永远就这样尴尬下去,从他醒来之后,他和Mark的简短对话中总像藏着什么错位的因子,就算他们已经因爱生恨,也应该是彼此憎恶而非疏远和尴尬。

“它把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当说到Facebook,Mark忽然从一个昏昏欲睡的散发异味的宅男变成了滔滔不绝的口才大师,“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立足于高校,世界上最活跃最乐于分享的人群就是我们的目标人群;但是现在,专业人士、家庭主妇、连住进养老院的人都是我们的用户,我们真正在把这个世界联系到一起。你还记得六人定律吗?我们不再需要六个人,四人、甚至三人,你就可以找到你想认识的陌生人。Facebook在创造一个不需要土地的国家,因为没有土地,也就没有尽头。”

“哇哦。”Eduardo被他打动了。倒不完全是被他所描绘的那个社交帝国所打动,Eduardo对此没有直观感受,他更多是因为Mark。

Mark看起来在发光,这是Eduardo能想到的第一个比喻。

Eduardo隐约理解了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眼前这个人。

Mark看起来是那么的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并且所向披靡,Eduardo感觉到自己在产生协助他完成梦想的冲动。

就算只有几次短暂的接触,Eduardo也察觉到了Mark在某些方面的缺陷。他有些不近人情、缺乏情商,但他的光芒远胜那些微小的瑕疵,他只会前进、前进,抛下负重、抛下过去、抛下一切阻碍他脚步的事物。

不知为何,在Eduardo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一种在他胸腔内翻滚搅动的痛楚袭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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