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禾君

三

气氛有些微妙。

“怀孕？”Erik重复这个单词的时候舌头都带着颤音。

Raven本想拿开Charles捂在自己脸上的手，看到Erik的反应又知趣地摁紧了一点。

“和你没有关系。”Charles说。

他谨慎地挑选了用词，生物学上他们当然有关系，但是在法律上就不一定了。

“我们要回家了，”他挽起Raven，自知失言的姑娘疯狂地上下打量Erik，在连拉带拽下恋恋不舍地被哥哥拉向车边，“既然你坚持不需要我赔偿，那么再见。”

“等等！”

终于反应过来的Erik在他们身后大叫了一声，他想握住Charles的手臂，随即又了改变主意，快跑几步绕到前面，“你在就诊之后打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其中存在某种内部逻辑?”

Charles一边把Raven推进驾驶位，一边配合自己最无辜的表情，“也可能是单纯的激素波动？”

但是Erik依旧不肯放弃。

“所以恰好想揍一个和你约会过的人？”

Raven张大了嘴，Charles把车门拍在了她脸上。

抱歉了妹妹，这个家伙上次出现的时候真的比现在英俊许多。

脏兮兮的Alpha正盯着他，还有他的小腹，目光简直要融穿Charles的肚皮，看起来惊慌失措却又出奇的坚决。

他的信息素变得更浓郁了，Charles的腹腔里再次升起一股暖意，这是卑劣的作弊，那颗花生米大的孕囊在生物本能的召唤下主动投敌。

Charles儿时看的第一本科普书告诉他，Omega在孕期会非常、非常依赖Alpha的陪伴，需要他们的信息素和拥抱。他还以为那个重复的强调是夸大其词，因为那本书是Alpha写的。

现在看来，那本书可能比生物学教授认为的要客观一点。

Charles突然感到一阵委屈。

Erik已经知道了。

又不是他想要个孩子，这个Alpha那天晚上难道没有爽到吗？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共同造成的意外，却要他一个人来承担后果？

他现在很生气没错，但生气之后呢？

唯一能让他获得安慰的只有Jean和Kurt，明天他们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肯定会哭得比自己的教授更凄惨——这下谁也别想在这个学年毕业了；至于Scott，大概会当场被围殴致死，谁让他给Charles下载了那个交友软件。

“如果我说这其中确实存在因果联系呢？”Charles反问，“你会从现在开始给孩子存大学学费吗？”

Erik看起来像是又被人朝脸上揍了一拳。

他的五官挤到一起，“我还没毕业，我是说，我会……尽力。”

你看，他根本没考虑养育一个生命要付出多少，孩子又不是土里的农作物，只要刨一刨总能长出来。

“如果你不知道要这么承担责任的话，就不应该问问题。”

Charles今晚不想再吵架了，他已经受够了，所以他咬了咬嘴唇，闭紧嘴巴坐进副驾驶，用手势示意Raven转动车钥匙。

引擎点火、车灯开启，Raven利落地转弯，加速驶离，只留给呆站在停车场中央的人一抹白色的尾气。

他们开出去了至少十分钟，Raven终于打破沉默说出第一个音节，“哇哦。”

Charles默默数着回家路上的车灯，“安静。”

 

Charles睡了很糟糕的一觉。

起床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迟到，Raven在离开前不知为何没有叫醒他。当他手忙脚乱地开出车库，发现昨晚那辆旧机车就停在街对面最显眼的位置。

好吧，他想起来了。

虽然他干净利落地拉黑了Erik、删除了约会软件，但他在改变人生的那天晚上，还做过另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把Erik直接带回了家。

隔了一夜，修车工先生看起来重新打理了自己，精心梳理了乱糟糟的头发，剃掉了胡子露出了青色的下巴，那里的皮肤颜色和眼眶位置的一样。

看来Charles不是昨晚唯一没睡好的人。

他还换了一套干净的机车服，客观来说，这有点帅，街上不少路人偷偷地打量他。

四目相对时Erik从机车上跳下来，立正站好，然后举起完好的手朝Charles摇了摇手里的文件袋。

Charles可以踩下油门不管不顾地离开，被人堵在楼下甚至可以报警，但是Erik诚恳的表情让Charles有点迟疑，这个招数过于青少年过于幼稚，但高中的时候没有Alpha像这样在楼下等过他。

当然不是Charles的魅力有什么问题，主要原因是——上高中那年他才十岁。

这就是你在青春期没能肆意挥洒信息素造成的恶果，Charles错过了开溜的最佳时机，Erik已经地跑过来，敲了敲半开的车窗。

“我要迟到了。”

“我能上车吗？”

Charles 打开安全锁，“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半路让你下去。”

Erik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我昨晚熬夜写了这个。”

Charles在车流中穿行，时不时按喇叭催促，Erik在自己的膝盖上摊开了一份文件，“关于我该怎样照顾你的协议。”

Charles危险地眨眼，“什么？”

Erik最好不是在谈Alpha责任之类的事情，不然Charles会把他从座椅里弹射出去。

“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我保证。但是另一方面我其实挺有用，我会做各种派，还有修水管、或者这台车。我可以陪你去看医生，可以照顾你，真的，如果你需要我的信息素，”Erik不知道Omega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他居然脸红了，“我还可以给你临时标记。”

Charles 清了清嗓子，“有种东西叫‘人工合成Alpha信息素’。”

现代医学其实已经解决了Erik说到的这个麻烦，Charles看过报告，使用的用户都表示“它无法取代一个真正的人”。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年轻的Alpha这一点。

“可是我能真正的抱着宝宝，人工信息素要怎么陪伴她呢！”

Erik的眼睛闪着光，就像那天他在酒吧里看见Charles 时一样。

他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仿佛怀里真的有一个小婴儿，“我会哄她入睡，给她唱我会的歌，她那么小、那么轻，我可以抱着她去任何地方、抱上一整天……”

“你用了‘她’。”Charles几乎看到了他所描绘的那幅场景，就像是他没能经历过的童年， Sharon从不亲自抱他。

“我希望她是个女孩。”Erik懊恼地抓了抓脑袋，精心打理的发型纹丝未动，“我是母亲养大的，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那真的很辛苦，Charles。”

他的潜台词是，我不想你也那样。

如果Erik真的能考取法学院，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律师。

被叫到名字的人把车停入了自己的专属车位，“我要去实验室了。”

“你还没看协议呢？”

Charles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打算从哪天开始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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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写到一半，虽然心情很糟，但我还是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