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禾君

倒数第二章！欢迎捉虫，先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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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在他们三人互相瞪视的时刻，桌上的电话响了。

Loki瞪着Odin，Odin瞪着Loki和Thor，严峻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巡曳，老式电话的叮铃铃声就像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打破了高压中的宁静。

一声、两声、真正的金属撞击声刺破空气，敲打着耳膜。

我说了什么，铃声唤醒了Loki，他不可置信地想，自己刚刚嘲讽了Asgard的王、阿萨神族在人间的最高意志。

Jothuheim被征服已经有足足四百年，即使Loki的民族以冷酷与不屈著称，四百年的占领也足以让他们学会敬畏征服者。Loki差点忘了自己害怕他，更别说Odin还是Thor的父亲。爱情也许会消亡，但父亲永远是父亲，Thor又会支持他多久呢？

“你不接电话吗，父亲？”Thor问。

Odin的下颌骨充分说明了他此刻的怒火之盛，敲打Loki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电话的到来给剑拔弩张的气氛按下了暂停键，国王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气场将Loki冻结在原处，终于还是拎起了话筒。

“请说。”他平静地说。

“对，他们在这。”

“你……不行，你就是太溺爱他了……”

Odin在拒绝某个人，强忍着的、语气温和的，Loki猜电话的那头是Frigga。

Thor在有的时候简直是Odin的翻版。他们都是凛凛的雄狮、威仪的王者，却不得不在Frigga这位温柔的驯兽者面前矮下身姿。Loki打从心底佩服着王后的手腕，比如现在，Odin不情愿地反驳着，但从他的语气，Loki能判断出最后赢的会是做妈妈的那个。

Thor趁这个机会凑到了Loki的耳边，“我想亲你。”

“现在？！”Loki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不是在和国王摊牌吗？还有比这更不合时宜的时机吗？Thor为什么总是喜欢破坏气氛，不管好的气氛还是坏的气氛？

“机不可失。”Thor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他露出每次撒娇时必备的笑容，这在一个肌肉巨人的脸上居然毫不违和。

“因为你为我战斗的样子值一百个吻。”Thor的嘴唇贴了上来，俯下身，将Loki压在了自己的另一条胳膊上。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吻，两人的腰折弯几近九十度。只不过一个人向前，一个人却是向后，Loki可不是什么体操选手，他的腰都要断了，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没能抓住任何支撑，他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任凭自己倚靠着Thor坚如岩石的手臂。

“这两个小混蛋……”他听到Odin说，亲吻秀唯一的观众便是国王本人，这大概是历史上一次严峻的挑战王权的行为了，Loki在被吻的过程中笑了出来。

好吧，他猜到了，Thor在模仿那个著名的“胜利之吻”。

然后Odin把话筒摔回了压簧开关上。

“从他身上下来，”他说，“你的母亲要来了。”

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话音刚落，藏书室的门再次发出声响，Loki从自己的余光中看到Heimdall为Frigga拉开了门，黑人低着眼眉好确保自己没把目光落在房中任何一人身上，哦，Loki羞愧到想要逃走了。

谁都可以，但是他怎么能在Frigga面前这样的不体面。

“妈妈！”

看到母亲的Thor快活地抬起头，他还是第一次在Loki面前这么称呼Frigga，在此刻以前Loki以为王室只存在尊称呢。

“你在淘气什么？”王后一边向里走一边批评自己的儿子，但她的语气一点也不严厉，甚至泄露出笑意。

“妈妈，”Thor大声说，“Loki超级想和我结婚。”

等等，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他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吼了爸爸。”

Loki好不容易才挺直了背，立刻因为这句话、全身的血液集体涌上了头部，他的脖子烫得发疼，感觉都能拿来煎鸡蛋了——Thor Odinson，你怎么敢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

“是吗？”Frigga朝Loki招了招手，Loki忍不住离开了Thor怀抱走向她，挽住了这位尊贵的女性。

“那你有为Loki做什么吗？”

“Frigga，”Odin无奈地接话，“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继续这么哄着他。”

“他永远是我们的儿子。”Frigga终于抵达了书桌前，立于Thor和Loki之间，“不过，既然他在你眼里是大人了，那也好，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你是来指责我的？”

“我是来调停的。”Frigga一点也不害怕Odin的诘问，“你们把守卫吓坏了，——主要是Thor，他们不知道该来找我还是找Heimdall，焦虑得双手发颤，我已经考虑在他们的薪资里加一笔看心理医生的补贴了。”

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Thor，王储朝她吐了吐舌头。

“但是Thor这么做，也是因为你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那是Loki……”

“Loki是个好孩子。”Frigga没等自己的丈夫说出口就打断了他，“他还是水晶宫的客人，你再责难他，我就要把你列为不受欢迎者了。”

Loki目瞪口呆，他总算知道Thor和Odin说话时的大胆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这些话听起来是在打趣，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王后真的会做到。

他错了，他们的王后何止是一位优秀的驯兽师，她还是一位优秀的辩手，能轻易让Loki的银舌头打结、让理直气壮的Odin哑口无言。

“你听听，”Odin居然有几分赌气的意味，“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国王的？”

“Odin。”Frigga变得严肃了。

不是陛下、也不是国王，她使用的称呼让人心生警觉，果然她抛出了一个可怕的话题，“Thor除了是Asgard的王储，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他当然是！”Odin立刻承认。

“我除了是Asgard的王后……”

“更是我的妻子，”Odin已经接过了话，“身份、角色、头衔，随便你说什么都好，那也是我们，你在尝试割裂它。它们自出生起就是你我的一部分，你同我一样明白，但你总在教Thor踢开它。”

这几乎就是一种指责了。

“也许吧，”Frigga点头，“也许你不喜欢我没把Thor教成一个遵循传统的王储。”

“那一点错也没有。”Thor忍不住开口，“我可不想向Fandral那样，一成年就再也不愿回家。”

Frigga冲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阻止了他还没出口的话。

“Thor很好，你心里也是知道的。”她说，“但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我从没问过你，因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但是我不妨问你一次，如果Loki身上的那些不幸都发生在我身上，你会拒绝和我订婚吗？”

“那不一样，”被瞬间削走了气焰的国王没料到恩爱的妻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变得慌张了，也许是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你是华纳贵族，我们从小就认识……你的智慧和教养无人能及……你从来都是王后的人选。”

“拿掉那些冠冕。”Frigga请求。

另一边的Thor丝毫不惊讶眼前的状况，他也许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毕竟这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他的家庭，他身在其中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要战胜谁。

即使是Frigga这般完美的存在，也会在心底怀疑过这个问题吗？如果我不是贵族、不是婚约的好对象、不是早已被准备完成的淑女，我还会是你的王后吗？

这就像Loki无法张开口去问Thor，如果那天我没走进同一间酒吧，没有在稀里糊涂中答应你的求婚，没有硬着头皮的这段相处，在另一时另一地自然的相识，我们还会有可能吗？

但是Loki也知道，没有那些如果。

发生便发生了，这就是这个宇宙此刻唯一的现实。

“你当然，咳……”在孩子们面前互诉衷肠有些超过了，所以Odin说，“我以为你会想有几个孙子。”

Loki没有猜错。

王室大可以将Loki包装成任何需要的样子，他们有足以随心所欲的钱和权力，可唯有性别，谁也无法改变。

“对不起。”Loki轻声地向Frigga道歉，即使Thor同他保证过这不是谁的责任，但他依旧在内心深处认定自己给这位母亲带来了一场无可避免的遗憾。

Thor的手穿过Frigga的长发与他十指相扣。

“别傻了。”Frigga看着他，又看向自己的丈夫，王后的眼中星光闪烁，“比起一个并不存在的未来，难道不是他们眼下的幸福更重要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响雷，炸亮在他们中间。Frigga在维护Thor和Loki，比起一个幻想中的孙子或者孙女，她更希望他们首先可以幸福。

这句话让Thor亲了她的脸颊。

他就这么落下一个吻，毫无征兆却理所当然，“谢谢你，妈妈。”

他看起来是完全的真切的开心着，将Loki往自己的方向拉，“你也要，快点。”

Loki望了Odin一眼，一国之君正在沉默，眉头紧锁，Thor的催促却不容置疑，“至少亲一下。”

Frigga鼓励地看着他，她想开口和Loki说话，似乎又忍住了要留给他自己决定，Loki的心跳得又急又乱，像被人放在了一面正在奏响的Asgard战鼓上。他害怕了，却又振奋着，热血沸腾，也许这就是第一次冲锋前的心情，将自己的生死交付到未知手中。

但是他怎么能退缩呢，他等待了那么久，久到无法计数，Loki俯身将自己的唇印在了Frigga的侧脸，温暖的、柔软的，却被他的泪打湿了。

“妈妈。”他此生第一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