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禾君

四十

汤端上来之后，Frigga用刀背敲了敲自己的雪莉酒杯。

他们在吃晚餐，因为国王的入席，这成了新年以来最正式的一次宴会。

暂住在水晶宫的人都已就座，华纳贵族坐满了整条长桌，男士们都穿着黑皮鞋，女士们则盛装打扮，Loki在其中大概十位的头上看到了精致的额饰，那些至少是从曾祖母辈传下来的。

Frigga坐在主位，连她的亲兄弟们也只能坐在她的右手边。

王后是这场家宴的主人，控制引导着晚餐的节奏，所以当她表示有话要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社交望向她，只有桌子另一端的Odin还在喝汤。

“在正式对外宣布前，我想提前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Frigga轻微摆动的手臂在向所有人强调她的愉快，Loki在桌子下面用膝盖轻轻碰了碰Thor，提醒他注意自己父亲不满的表情。

他们赢了，算是吧，充满讽刺意味的是，他们居然用民主的方式勉强化解了分歧，投票结果以压倒性多数决定了婚礼的日期。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家庭内部投票表决，”几个小时前，Frigga在僵持不下时突然提议，“认为孩子们应该结婚的可以直接举手。”

Thor立刻举起了双手。

没人关心他，Odin整张脸都写上了你们在胡闹什么。

“毫无悬念你们会赢，”国王反对道，“因为你就站在Thor那边。”

“那也不一定，”王后像个俏皮的小女孩似的转向了Loki，“你还可以争取Loki那一票，他没表态呢。”

“Frigga。”国王的声音中已经是无奈了。

“我也要？”Loki震惊地问。

“当然，这可是你自己的婚事。”

这算什么，我也是这个家的人吗？Loki有点猝不及防，Thor在这时帮助了他，抬起他一边的手臂。两个人并排站着，就像刚赢了比赛的拳击手和裁判。

“你也是她的儿子。”Thor压低了声音，“你当然可以投票。”

再次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让Loki的眼眶发热，但是Odin还没能接受这件“噩耗”，他的勺子正在盘子底部刮出的声响，国王在拿肢体表达对接下来这个“好消息”的不满。

“别急呀。”Thor用眼神回复他，一副轻松的神色。

果然王后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越过整张桌子静静地看着她的丈夫所处的位置，桌上的年轻人们不明所以地被她的目光引导向了另一端，而更加体面有教养的年长贵族们则假装自己没有注意气氛的变化——不到一秒，Odin就败下阵来，放下银质的汤匙，用餐巾掩饰地擦了擦嘴。

“Thor和Loki的婚礼会在五月二十三日举行，”Frigga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参加。”

“谢谢大家的祝福，”没等其他人做出正确的反应，Thor已经站起来举起了酒杯，接着Fandral带头鼓起了掌。

新年过去了。

“她偏心，”精疲力尽的假期结束，Thor在回程的一路上抱怨着自己的母亲，“她和你聊天却把我打发去打保龄球。”

“但是你赢了。”Loki好心情地哄着这个大孩子，他才不会告诉Thor他是去求教Frigga自己未婚夫的弱点了呢，母亲大人让他仰慕不已，总有一天他也能像王后那样，一个眼神就能让未来的国王听话。

他们最终乘着直升飞机回到了金宫。

螺旋桨掀起的风浪吹得人耳朵嗡鸣，只是离开了短短几天，对Loki来说却恍如隔世，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这边。”他还是不太认识路，只能跟在Thor身边穿过大同小异的门廊，圣诞乃至新年的装饰都已经清理干净，金宫再次褪去了那丝节日的烟火气，只剩王室高高在上的威仪。

“嗯？”

Loki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Thor左拐右拐地带领下，他们抵达了那株巨大的圣诞树，它居然还留在那里，训练有素的仆人们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Loki变得警惕了，他抬起头检查天花板，没有槲寄生，但这里应该就是他和Thor接过吻吵过架的房间，证据是圣诞树下遗留着一个孤零零的包裹，Loki意识到，那是他没有拆的圣诞礼物。

这一定是Thor的主意。

“我的？”他多此一举地问，因为还没走到面前，他就已经看到了包裹上的名字。

“留给你的。”Thor多此一举地回答，没有再往前，而是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圣诞礼物是什么吗？”

如果这不是Thor送他的礼物，他几乎要认定这是一个陷阱了。他的未婚夫在某些事情上惊人的有天赋，这几乎让他头疼，Loki略微忧伤地想，以后一定要少让他看那些爱情电影。

但是Loki依旧拾起了它。

好轻。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Thor，对方笑得像是恶作剧成功。

手中的包裹是饱满的翠绿色，绑着精致的丝绸缎带，足有一个电脑显示器那么大。

但是Loki完全感觉不到它的重量，除了纸盒本身的自重，它抓在手里就像是空的。

Loki摇了摇它，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个空盒子？”Loki问，还是认命地扯开了缎带，然后是包装纸，体积不小的盒子里全是防摔作用的粉色纸条，他摸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一张纸片。

Loki要脸红了，Thor居然把那时在Laufey家仓库里捡到的照片还给了他。

年轻十岁的Thor在他手中傻笑着，像冬天里的阳光。这是Loki真心想忘记的黑历史，就是这张纸片捅破了自己对Thor的迷恋，在这之前他的演技可是满分，他都够资格去拿奥斯卡。

他抬起头，恼羞成怒地看着Thor，Thor做了一个翻转的手势。

好吧，Loki翻到了另一面。放轻松，他和自己说，最多只是再尴尬一次，反正他的宣言Thor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我的男朋友。”

幼稚的笔迹留在背面的空白处，光阴已经在上面磨去了一层颜色。它逃过了Laufey的火焰，逃过了仓库里的蛇虫鼠蚁，承载着Loki在青春期的幻想，越过时间的长河，将当初从杂志上剪下它的人的心意送到了对方手中。

Loki的心被一阵温暖的流动包裹了，他还记得自己用午餐钱买下它的那个瞬间，现在，在那几个字的下面，新增了一行实在不算好看的句子：现在，他是你的丈夫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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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结！了！

谢谢这一年多来阅读《男朋友》的你，从一开始计划的三章完结、到五章、到七章、到十几章总能写完、到最后放弃治疗，这个故事终于在四十章时画下了句点。

尤其是故事中圣诞节开始的一段剧情，文中的短短几天却从2017年圣诞写到了2018年的年尾。有好几次三禾都以为自己要坑了，但幸而最终坚持了下来，给了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和很多朋友说过，最喜欢《雷1》中那个还没有来过中庭的锤哥，不知世间险恶，欢喜和厌恶都那么简单与明了。他就是颗没心没肺的小太阳，傻兮兮的照耀着所有人，任你从他身上攫取源源不断的光和温暖。

那我最喜欢的基妹又是什么样的呢？大概就是麻麻会无条件去爱的那个小王子吧。他的敏感、多疑、脆弱、骄傲、自毁，都有一个人完完整整的相信、支持、包容与爱。在《雷2》里，随着妈妈的故去，小王子的一部分也同时死去了，他的心中的那个小小的角落破碎了，再也无法愈合。所以在我的故事里，王后才会拥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在我的心里，锤哥给了他一份爱，而妈妈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

说了这么多，我想表述的是，我在写一个童话，我于是写了一个童话。那么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王子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虽有波折、虽有误解，但最终留在盒底的、只会是那颗名为幸福的糖果。

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