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禾君

三

开门的人是Volstagg。

隔着草坪也能听到房子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开门的瞬间音浪携裹着杂乱的信息素汹涌而出，Loki感到太阳穴一阵跳动。

与其说这是个聚会，不如称之为AO双方的猎艳场。Alpha们从不掩饰自己的信息素，而Omega在这种场合也往往更加肆意，选择与被选择的机会均等。

当然大家心知肚明，全美有无数类似的夜晚最终发生了越界的犯罪，但这就是大学，你很难把刺激和违法完全隔离。

Loki也还是来了，不仅仅因为Thor亲自邀请他参加“三勇士”成立至今最重要的聚会，也不仅仅因为这里免费提供无限畅饮的淡啤酒。

之前他拒绝了Fandral顺路来接他的提议，执意单独赴约，他可不想面色苍白地夹在一群光鲜靓丽的Omega间，坐着加长悍马招摇地穿过整个校园。

“嗨。”

“嗨。”

他和Volstagg简单地打过招呼，在玄关脱下外套，里面有一件黑衬衫，这是Loki唯一适合这种场合的衣服。

“Thor在吧台那儿。”

听起来就像默认他是来找Thor的。

没有必要否认，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今晚他不会和Thor有任何交集。

“我确实需要一点酒精。”他抓了抓头发，顺便用手加固了一下信息素绷带，理论上这玩意还能再用几次，但它已经变得非常没有黏性。

一楼已经挤满了人，漂亮的从圆形楼梯中央垂落的水晶灯上聊胜于无地挂着彩球，墙壁全部被锡纸包裹，角落里有许多台镭射灯，它们把整个大厅辐射成一个后现代的科幻场景。

显然Fandral已经来了一会儿，Loki错过了Omega们集体登场的惊艳瞬间，被邀请的客人们此刻和混乱融为一体，有两个漂亮的家伙在中央的玻璃桌上跳贴面舞，一群人围着他们喝酒和嚎叫，还有人把手附在了舞者的小腿上。

然而就算在这种乱七八糟环境中Loki也能一眼发现Thor，他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足足高了其他人一个头。像Volstagg说的那样，他就靠在吧台边，穿着一件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衣柜里的北脸外套，俯下身绅士地听一个娇小的女孩儿贴着耳朵和他说话。

Loki猜不到他回复了那个女孩儿什么，不过他能看到Thor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Loki，”就在这时Hogun从他面前经过，日本裔美国人的手里还拿着两只纸杯，“原来你在这儿，Thor刚刚还问有谁看到了你。”

“哪个杯子不是你的？”Loki问。

“什么？”

“就这个吧。”Loki用肉眼比较了一下，两个杯子中的液体差不多高度，Hogun应该还没有喝过。既然如此他接过了其中一杯，飞速地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让他觉得好受了些。

“那是给Volstagg的。”Hogun还想阻止，但是Loki的喉结滚动，半杯啤酒瞬间见底。

“好吧。”原本要给门卫送啤酒的人自暴自弃地把另外那杯也给了Loki，“拿去吧，反正我只能回去一趟了。”

“多谢。”

在妊娠反应到来前他会尽量多喝一点，这样一会儿他在厕所里呕吐的时候别人只会以为那是酒精造成的。

他在角落的沙发里找到了一个位置，有点挤，但他还是坐下了，旁边的女生自觉地往另一边挪动了一下。

“我是Loki，为什么不去玩？”两个人的纸杯轻轻碰了碰，算是打了个招呼。

“Darcy，你不也没人约。”

褐色头发的漂亮女生有一双丰满的红唇，在自己的纸杯上留下了一个鲜明的唇印。

很显然他们俩的身上都没有“三勇士”的徽章，在A多O少的环境中却有两个无人光顾的Omega，听起来确实有点凄凉。

“看来只能我们作伴了，”Loki整个晚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这是个嘴巴很毒的家伙，既然如此她应该也不介意Loki比她更加恶毒，“你看起来不像会认识Fandral的类型。”

“我一开始认识的本来就不是Fandral，”Loki敏锐地捕捉到她露出了一瞬间嫌弃的表情，“但是我刚开学就认识了Thor。”

“哇哦。”这倒是让Loki没想到，Thor除了他原来还约了别人。

然后她上下打量了Loki，“不过你倒是Fandral喜欢的类型。”

“你怎么认识Thor的？”

“我电了他，”Darcy耸耸肩，这句话听上去毫无暧昧，“谁让他凌晨四点跟在我后面穿过小巷。”

她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把货真价实的电击枪，按下按钮后Loki看到了四溅的电弧。

事情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为了找点乐子，他们决定花一整晚给在场的Alpha打分，反正Alpha也会这样对待他们。

“那个呢？正朝我们这边移动的那个。”

“不好说，”Darcy眯着眼开始上下品评，“他有点是我的菜，胸大无脑的那种。”

被Darcy认定为空有一身肌肉的Alpha继续向他们的沙发靠近，意外地没有在中途拐弯，他径直地走到了Darcy面前，“嗨，能请你喝一杯吗？”

“但这里的酒是免费的。”Loki插话。

“好啊。”然而见色忘友的Darcy干脆利落地答应了邀约，拿起小包迫不及待地跟着Alpha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跑回来在Loki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也助你今晚好运。”

于是Loki又成了独身一人。

他环顾四周，考虑要不要搭讪一个Alpha，倒不是他想发生点什么——在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肚子里还有个胎囊呢，只是现在机会难得。

他站起身，考虑要不要去吧台续杯，Thor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是熟悉又久违了好几个小时的感觉再次从胃里涌了出来，他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向洗手间，谢天谢地那里面没有人，他来不及关门就抱着水池呕吐了起来。

“你还好吧？”就在他忙着清空胃部的时候有个声音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Loki的眼眶里因为刺激蓄满了泪水，他甚至没工夫赶走那个陌生人。

“你喝醉了？”得不到回应的陌生Alpha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这让Loki的胃再次痉挛，但他已经吐不出什么。

“别碰我。”

他勉强地打开水龙头，从镜子里看到一个面色潮红的家伙直勾勾地看着他，虽然Loki才是在吐的人，但是两个人中真正醉了的人绝对不是他。

“我好像没看大厅里看到过你，你整个晚上都躲在哪儿呢？”

那根糟糕的带着信息素的手指已经滑到了Loki的后颈，刚刚打湿了脸颊的人这才想到用现在的姿势头发无法挡住信息素绷带。

他立刻打开那只手，但已经迟了，比他动作更快的Alpha揭开了他的封条，“别那么保守，你一定闻上去很甜……艹，这是什么味道？”

Loki转身扑上去想抢回自己的绷带。

他们在洗手间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好几个人跑进来试图拉开他们，但是每个人在进来后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味道？”Alpha们窃窃私语，“闻起来像死掉几天的鱼……”

Loki总算拿回了已经左右黏到一块的绷带，他试着用手扯开它们再贴到脖子后面去。

他不想被人当成怪物，Omega在受孕后会有短暂的信息素波动，除了孩子的父亲每个Alpha都会觉得他臭不可闻。

“发生了什么？”聚会的主人在这时赶到了骚动发生的地方，Thor推开其他人走到了Loki身边，“你没事吧？”

“Thor，这家伙闻起来也太怪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金发的Alpha环视了一周，不容置疑地要求道，“所有人给我出去。”

Loki终于在这时手忙脚乱地把信息素绷带弄回了脖子后面，但他知道，他已经完了。

Thor关上了门，这下只剩他们俩留在了一楼的洗手间里，Loki因为刚才的那些呕吐眼眶发红。

Thor什么也没说，走过来伸长脖子在Loki的后颈附近嗅了几下，他的鼻子已经碰到了Loki的头发。

“Loki，你的味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