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禾君

长安在群里说想看我说过的这个梗，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也许可以？

————————————

一

Dustin拿着罐可乐，一脸痴呆地站在走廊里。

这么描述Facebook的CTO好像很过分，不过路过的每个人都愿意在私下里向你保证，绝对没有更适合的形容词来形容那副表情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所有人都在忙，不断有人跑来跑去，还有个人骑着自行车经过并且撞到他的肩膀，但是Dustin就像被胶水黏在了自动售货机旁边。再加上他的黑眼圈几乎盖满了整个眼眶，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八小时没有休息，没人会在这种时候上去打扰一个随时要昏过去的人，没有。

在大概第十个人路过他时，Dustin终于回过了神，突然拉住了她，“现在是二零零四年吗？十一月？咱们快要有百万会员了？”

被拦下的倒霉实习生正抱着一大摞文件，她费劲地从胳膊下的文件里冒出头，困惑地回答，“当然不……你还好吧？”

Dustin丢下了她，像一阵风似的冲向了Chris的办公室。

他气喘吁吁又欣喜万分地推开玻璃门，Chris正埋首在自己的电脑里。

“我没有穿越！”

“嗯哼，”公关大人头也不抬地附和，“那真是太让人欣慰了。”

“不，你不明白，”Dustin顾不上抱怨他语气中的敷衍，双掌撑在桌面上，阴影落在自己的前室友现搭档上方，“我刚刚看到了Edu！就在大厅里，Mark的旁边！”

Chris终于从他的文档里抬起头，审视地看了一眼Dustin，“你多久没睡了？”

“从上周五起一共睡了六小时、还是七小时？但这不是重点，Edu在这里！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一周里只睡了七小时却没有猝死确实是个医学奇迹，但是Moskovitz大人的头脑依旧清醒，他可是喝掉了数不清的咖啡和红牛才坚持到现在。

“也没人告诉我，不过我知道那是因为Eduardo不在这儿。他在纽约，我们昨天才通了电话。”Chris叹了口气，他绝对在心底质疑Dustin的精神状态，“你现在需要一张床垫，去找个地方休息下。”

不，他看得很清楚，Eduardo和Mark有说有笑的穿过了大厅，最早的那批员工留下的不多，所以他们没有引起多少骚动。整个过程里都是Eduardo在说，事实上Mark也没有笑，但是他在走路的时候往Eduardo的方向侧身，那个姿势绝对是Mark标准的“我在听”。

有那么一瞬间Dustin还以为自己按错了售卖机的按钮所以回到了三年前，毕竟Eduardo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最后一次他令人印象深刻地砸烂了Mark的电脑。

不过很快Dustin就反应过来，这不是时间回溯事件重演，太好了，他宁可继续加班一个月也不想再看一次好友决裂。

显然Chris不相信他的眼睛，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Chris亲自看见。

“看着吧，”Dustin把Chris从座位中拖出来，“我发誓那绝对是Edu，就算他穿得像个大学生似的那也是Edu。”

他们俩在办公区穿行，试图偶遇Mark，但是一般来说会在办公区随机刷新的CEO偏偏在今天早上踪迹全无，他们连着转了两圈，看起来更像在巡视工作，每个人的键盘都敲得更响了。

“这里没有Eduardo。”Chris说。

“也没有Mark。”Dustin接话，这很没道理。

Mark会去哪，如果Dustin可以坚持七天只睡六小时，Mark就能用同样的睡眠时长坚持十天，要不是每次回家的时候他还会骑辆自行车，他看上去就和街边的流浪汉没两样了。

“也许你不止需要床垫，还需要条毯子。”Chris再次叹了口气，这让Dustin想起“Mark Zuckerberg是暴君”小组和“Facebook码农坟场”小组，那都是他们的前员工辞职后在Facebook上建立的血泪控诉群组，如果再有人散播CTO疯了的消息，Mark就要被盖章为硅谷永恒的暴君了。

“我不是，”他说，“我没疯。”

谢天谢地在这时Mark出现拯救了他自己的名声，他像往常那样啪嗒着蓝色的拖鞋路过一个切换出小窗口玩小蜜蜂的员工，Dustin都能听到那个被抓包的家伙心脏骤停的声音。

“怎样。”他问，满意地看到Chris在他面前渐渐石化。

没错，因为Mark今天真的不是一个人。

和神勇正义的Dustin描述的一样，熟悉的久违的Eduardo就在他旁边，仿佛回到了他们醉醺醺的大学一年级，高他们一级的Eduardo一脸新奇，又因为善意的本性勉强自己去制止面无表情的卷毛，别再吐槽自己的员工Java水平和打游戏分数一样低。

H33的所有人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一幕，Dustin几乎热泪盈眶，这让他想起无数个在PS上被Mark虐菜的夜晚。

Chris总算恢复了呼吸，太好了，他们应该一起庆祝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Dustin决定放弃自己的加班回去洗个澡再刮刮胡子，晚上他们可以让Chris选间餐厅吃饭。

可是Chris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沉重，他咬紧了牙关就像被怒火点燃了，Dustin有点不明所以，但是下一秒Chris一边掏口袋一边低吼出一个名字：“Sean Parker！”

Sean？

Dustin被Chris拖到了楼梯间，两个人在自己的公司里鬼鬼祟祟地打电话。

Chris的手机屏幕上亮起Sean Parker的名字，一次忙音、两次忙音，他正在环游世界，也许正在澳大利亚的哪片海滩上，没接电话才是正常的。

“那个人背着相机。”

第三次忙音之后Chris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想起来他的身份了。”

“难道你要告诉我他不是Edu？”

“他不是。”Chris捏紧了他的手机，还好那是部诺基亚，“他是个实习记者，我没做身份调查就同意了采访，因为他是Sean介绍来的，Sean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是他的堂亲。”

Chris仔细回忆了几秒钟，“没错，他叫Peter Parker。”

Dustin眨眨眼睛，他必须承认他终于有点糊涂了，“Sean的堂亲为什么会长得和Edu一模一样？”

“如果让我知道这是Sean的恶作剧，我就在他路过俄罗斯的时候找人干掉他。”

Chris冷酷地说，Dustin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立起一片汗毛。

Sean在这之前没有得罪过Chris，Dustin保证，他们几乎都没多少交集。而且这没道理，Sean是体面离开的，他们就差给他办个欢送会了，Sean把自己的董事会席位留给了Mark，而Mark给了他远比Eduardo多的股份。*

“我需要和那个Peter Parker谈谈，”Chris当机立断，“而你负责Mark。”

几分钟之后他们再次找到了Mark和他的记者朋友。

“Mark，我需要和这位Peter Parker先生聊聊，关于他的报道，我们有些约束条款忘了声明。”

Chris直接和Mark要走了人，Dustin也赶紧说，“我也有事要找你，Mark。”

他把Mark从另两个人身边带走，他们在走廊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Mark开口：“找我到底什么事？”

这是Mark，Dustin时至今日的室友与工作搭档，在他面前Dustin从不觉得自己需要掩饰什么。

所以他直接地问：“你不觉得太像了吗？”

Mark满脸迷惑，“像什么？”

要不是Dustin知道Mark从不在没有利益纠葛的问题上转移话题，他都要相信这个Peter Parker看起来很正常了。

“像Eduardo。”

“谁？”

Dustin眯起眼睛，“当然是Peter Parker！”

Mark居然认真思索了一下。

“哪里像？”

Dustin快要崩溃了。

他知道Mark是色盲，每个人都知道，但他不知道Mark还是脸盲。

“他们的五官，”他试图解释，“像双胞胎一样。你那时候根本分不清Winklevoss兄弟。”

Mark抿紧了嘴唇，仿佛受到了侮辱，“我看不出他们哪里相似。”

“你认真的？”

Dustin直接跳到附近一台开着的电脑前面，“别偷看。”

他飞速地登陆了自己的Facebook账号，很快检索到Peter Parker的个人主页，在其中下载了几张看起来比较正式的照片；他又点开了Eduardo的主页，联合创始人在官司之后认真地履行着更新的任务，Dustin在相册里挑了几张相对随意的照片。

接着他把所有照片排在了桌面上。

Dustin把电脑屏幕转向了Mark，“告诉我哪些是Eduardo。”

Mark没有生气，不过也快了，他瞪了Dustin一眼，不情愿地指了指其中的一张，再几张，他挑出了所有的Peter Parker，然后说：“这些是Peter。”

Dustin张大了嘴巴。

如果他没有亲自选择这些照片，恐怕他根本分不出两个人的区别。

事实上他是靠背景而不是面部去判断谁是谁，没见过这些照片的Mark是怎么做到的？除非他看到的照片并非画面而是代码，那么在人眼里所差无机的内容在机器识别时会有千差万别。

也许Mark真的是个机器人？也许传言是真的？

“你……”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假装成人类的目的是什么？”

“Mark！”

就在Mark抬起手臂准备当场掐死CTO的同时，PR气急败坏地出现消解了一场潜在的谋杀案。

“Mark！”Chris差不多是咆哮着冲了过来，“Peter说你答应他把原定一天的采访延长为贴身采访三礼拜？”